第四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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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
裴宿雖然不知道顧錦原本的問題, 但察覺到她情緒低落，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飯盒，從布帶裏拿出一個裝了水的鹽水瓶。
這是裴宿交完錢後, 找急診室的段郭拿的鹽水空瓶, 裝來的溫水。
“要喝嗎？”
“溫度剛好，不會燙。”
顧錦快速的看了裴宿一眼，連忙接過，道謝：“謝謝。”
“阿錦，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。”或許是有了顧錦對他的疑惑和探索, 有了這個突破口。裴宿說起過往來時，並沒有以前的難以開口了。
他道：“你說的垃圾場大爺，是我爺爺, 親的。”
“啊？！”顧錦顧不得尷尬了，驚訝的看著裴宿, “親爺爺？”
“嗯，親爺爺。”
“你上次不是問我過我，我和曾廠長的關系嗎？我說過，等你從省城回來, 就告訴你的。那你現在，還想聽嗎？”
明明是自己好奇, 想八卦, 可到了裴宿嘴邊，卻成了他想訴說。
顧錦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一刻的感覺，就是覺得眼前的裴宿, 真的太好, 太溫柔了。
顧錦緊緊的握了握鹽水瓶，“想聽。可以麽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, 溫柔道。
“其實，這事要從我爺爺說起。”
“我爺爺他是光緒年間出生的人，那時他們面對封建和資本主意的壓榨，百姓民不聊生，就升起了救國意識。”
“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去了蘇聯留學，專門學習機械工程和輪船制造，學成歸國後，就在首都任教。曾廠長算是我爺爺最早的一批學生，也是目前僅剩還聯系的學生之一。”
“因為後來國家局勢的變動，也因為家裏出事，爺爺在六十年代申請回了清河縣，也在同年創辦了清河縣機械廠。”
“一開始的清河縣機械廠並不出名，甚至因為資源匱乏，一度要倒閉。是爺爺的堅持，和在他一幫朋友的幫忙下，才後來機械廠的輝煌。只是好景不長，爺爺後來收的小弟子，也就是現在的機械廠的副廠長陸華池，研究出了我國第一臺名義上的抽水泵。當時抽水泵一出，幾乎轟動全國。也因為這樣，被常德元盯上了。”
“那時常德元的兒子剛好成年，常德元想為他兒子鋪路，就盯上了抽水泵的發明權。”
“我爺爺他這個人，用我奶奶的話講就是，認死理，且絕對不能讓自己人吃虧。所以，當常德元找上門說，要陸華池讓出發明權，甚至想讓陸華池當他兒子背後的影子時，差點被我爺爺打死。”
“常德元應該就是在那時恨上我爺爺的，以至於不惜動用一切的權利和人脈，逼得我爺爺下跪，陷害機械廠，也害了陸華池的一生......”
裴宿的聲音天生帶著微啞的磁性，他娓娓道來過去的紛爭時，總能讓人陷進去。顧錦聽著，聽著就想哭了。
清河縣機械廠發生的事，跟她後來猜想的差不多。
領導人貪婪，底下的人死死掙紮。不過好在，光明自始至終都站在正義的一方，不負所有人的期待。
“怎麽哭了？”裴宿講完才發現，顧錦哭了。
手忙腳亂的翻找著什麽，然後從口袋裏，掏出一條絲巾。
是真的絲巾，紅的，方方正正，女生用的。
顧錦楞楞的看著絲巾，沒接，然後又盯著裴宿看。
裴宿被她看得莫名其妙，“怎麽了？這，這是幹凈的。剛才宋昕塞給我的。”
“裴，裴同志跟宋昕姐很熟？”顧錦死死的盯著手帕，沒發現自己生了醋意。
裴宿也沒有註意到，他的關註點在顧錦對他的稱呼上。
他似乎，已經很久，很久沒聽顧錦喊他裴同志了。
“阿錦？”
“我，我不需要，謝謝。”顧錦連忙擦幹眼淚。
她擦拭的力道很重，昏黃的燈光下也能看出她臉頰的紅痕。
裴宿頓時心疼的壓下眉頭，他不明白為什麽又變成這樣。
明明剛才還好好的，他不過是拿出.......絲巾而已。
裴宿似乎發現了什麽，驚喜的看著顧錦。
顧錦擦幹眼淚後，想假裝沒事，一口一口的啃著已經變冷的飯菜。
味道是不錯，但顧錦沒有心情品嘗。尤其是裴宿還一直盯著她看，她就忍不住的生氣。
這個人，是怎麽回事？
都是有主的人了，怎麽還看著別的女孩子？
顧錦又扒了兩口飯，依然不見裴宿轉移視線，就火了，“裴同志，還請你.......”
“阿錦，宋昕是我表姐。”
“親的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.？？？？？”
“你，你說什麽？”
顧錦驚得差點合不上嘴。
“我說，宋昕是我親表姐。她媽媽是我媽媽的姐姐，雙胞胎姐姐。”裴宿試探道：“要是，你也想聽這個，我可以......”
“不不不，不用了，謝謝。”拒絕得太快，顧錦已經沒時間尷尬了。
她只想給自己給埋了。
她到底，都做了些什麽啊？！！！
好在尷尬並沒有持續多久，顧錦的拍的片出來了。
結果跟裴宿之前說的一樣，只是傷到了筋，沒傷到骨頭。但因為腳筋被多次損傷，比正常扭傷嚴重了許多。
裴宿松了一口氣，便領著顧錦離開醫院。
顧錦自從得知自己誤會了裴宿和宋昕後，就一直自閉，沒說話，也不跟裴宿交流。直到兩人出了醫院，顧錦見裴宿並沒有帶自己往縣政府大樓走，開始察覺不對了。
“裴，裴同......”
“阿錦，喊我裴大哥。”
顧錦心尖兒顫了顫，慫了，“裴.....大哥，我們這是去哪裏？不是應該去找勝利叔，回大灣村嗎？”
“今晚不回大灣村，”裴宿無辜道：“我剛才沒跟你說嗎？宋昕他們跟勝利叔回村了。而你，今晚留在我家，住宿一晚。”
？？？？
別裝無辜，你根本沒說，我根本不知道！！
......
宋昕回到知青院時，已經快十點了。
往常這個時間段，知青院裏的知青，早就睡著。
可今天，知青院不僅沒熄燈，知青們還一個個的坐在大門口，等著她回來。
宋昕挑了挑眉，看著他們調侃道：“喲，沒想到，我還有這麽受歡迎的一天啊？”
“宋昕姐，小錦呢？怎麽沒見小錦回來？”方彩文最先跑到了宋昕面前，她著急的往後看，卻發現宋昕身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“急什麽。”宋昕差點被著急的方彩文撞倒，她穩住身子，點了點方彩文的小腦袋，“你家小錦今晚住縣城。”
“小錦，小錦竟然嚴重到要住院？”
“不行，我現在就要去縣城看小錦。”
“真是的，大腳村那些垃圾等著，等老娘回來，弄死他們！”方彩文磨刀霍霍，恨不得當場給顧錦報仇。
不止方彩文，就是其他人也同樣氣憤不已。
他們怎麽也沒想到，有一天自己知青院裏的知青，會差點被傷害帶走。
他們回來聽到這個消息，都嚇傻了。
要不是他們回來晚，回來時顧錦等人已經離開了，他們肯定會揍大腳村的人一頓。
“等等，等等，急什麽？”宋昕頭疼，“誰告訴你，顧錦住院了？”
所有人盯著宋昕看。
方彩文迷糊了，“你不是說小錦不回來了嗎？”
“對啊，但沒說住院啊。”
“放心，雖然顧小錦傷得也挺嚴重的，但沒嚴重到要住院。”
“她不過是又傷到了腳，扭傷加重，裴......裴宿和大隊長怕顧小錦傷到骨頭，就讓顧小錦去醫院拍片了。”
“我回來的時候，片子還沒出來。但村子出去的人太多，大隊長擔心明天的上工，就把裴宿留在了縣城陪顧小錦。放心，顧小錦拿到片子後，有的是地方住。不會讓她流落街頭的。”
“原來，這樣啊。”
“那，那還好。”
方彩文以為宋昕說的有地方住，是維修廠上次提供的小院，也就沒有太過於擔心了。
但最後還是道：“那我明天，再去縣城找小錦。”
“對了，宋昕姐。大腳村那些惡霸最後怎麽樣了？我聽豐同志說，他們竟然還敢想抓小錦回去，給他們當奴隸？！！”
“這都新世界了，竟然還有人不把人當人看，氣死我了。”
“對對對，宋昕......姐，大腳村的人，有沒有被關押？會不會跟呂建設他們一樣，得到相應的懲罰？”農文德比較關心這個，插話道。
其他人，再一次盯著宋昕看。
他們也想知道結果。
尤其是豐良成，要是大腳村這次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，那接下來他要面臨的，絕對是他不能想象的災難。
宋昕擡眸，掃了這些人一遍。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豐良成身上，她笑道：“這麽緊張做什麽？做錯事，得到懲罰，不是應該的嗎？”
“放心，我們到達的時候，書記也在。書記很重視這次事件，說明天會給我們一個結果。”
“大腳村那些垃圾，不會有好結果的。不過豐良成.......”
“經過這件事後，你還想回去大腳村嗎？”
豐良成苦笑，“你以為我想回去？宋知青，要是有機會的話，我也不想回去！”
“那就不回去啊！”宋昕道。
豐良成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小心翼翼的問：“可以，可以不回去？”
“這就看你怎麽做了。”
“我我我，我什麽都可以做。真的，宋知青，只要能離開大腳村，我什麽都可以做的。還請你告訴我，我該怎麽做才能離開大腳村。”頓了頓，“求你了......”
其他人有些不忍。
雖然以前也知道大腳村的兩名知青被壓榨，但沒想到，他們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。
劉夏也加入了求救隊伍，他道：“宋同志，要是你真的有辦法，你就說出來吧。他，他，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“對啊，對啊，宋昕姐。不管怎麽說，這一次豐同志也算幫了小錦，你能不能也幫幫他啊？”方彩文輕輕的扯了扯宋昕的衣角。
撒嬌，無疑了。
宋昕哭笑不得。
把這些人瞪了一遍後，重重的哼了一聲，“我在你們眼裏，就是這麽絕情絕義，冷血無情？”
苗竹月笑了，她剛才一直不說話，就是知道宋昕不是那樣見死不救的人。
苗竹月把方彩文拉過來，道：“你們啊，想什麽呢。我們大小姐，可不是那些冷心腸的人。她既然敢說出讓豐同志離開的話，就是打算幫他的。”
“是吧，宋昕姐！”
宋昕抽了抽嘴角，“苗竹月，我記得你比我還要大一個月。”
“不用在意這些細節。”
宋昕：“.......”
不，她很在意。
宋昕無語望天道：“其實，你現在離開，很簡單。”
“你明天一大早去知青辦，找趙主任，告訴他昨晚的事。記得，一定要強調書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，並會往重處理。然後，你趁著趙主任慌亂時，再把這些年，你們在大腳村受過的所有不平等遭遇都告訴他。”
“記得，這些事不要有隱瞞，更不要誇大。有什麽說什麽，”頓了頓，宋昕看了眼快要哭的豐良成，又很快挪開了眼，“要是你到時候想哭的，也記得哭大聲絕望一點。”
“趙主任會幫你離開的。”
豐良成：“.......就，就這麽簡單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“要，要是趙主任還是不幫我離開大腳村，怎麽辦？”
“那你就說，去找書記。反正，你也是今天事件的證人之一。”
“要是趙主任還想和稀泥，你就說，找書記，錄口供去。”
眾人聽完，驚呆了。
這，不會是傳說中的，威脅吧！？
......
第二天一早，顧錦睜開眼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她茫然的盯著天花板，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。
“妹妹，你醒來了嗎？”
顧錦一聽這聲音，立馬抓起薄被，往頭上蓋。
可她不出聲，不代表裴宿不知道她醒來了。
裴宿的耳朵動了動，而後輕笑了一聲。他又敲了敲房門，道：“妹妹，要是你醒來了，記得下來吃早餐。我在樓下等你。”
他的意思，明顯是知道自己醒來了。
顧錦......更加不想起來了。
“好，好丟人啊。”
“還有，他怎麽又喊我妹妹了。”
顧錦害羞的捂住被子。
她不敢太大聲說話，甚至還裹緊被子減低音量的傳播。
然而，很快被子裏的氧氣沒了，顧錦憋得難受，又悄悄的拉開了被子。
她先是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而後才讓鼻子呼吸，去讓耳朵聆聽門外的動靜。
裴宿似乎說完話就下樓了，門外靜悄悄的。
顧錦松了一口氣，悄悄的起身。
顧錦住的這個房間很大，斜對著樓下的院子處，還有一個陽臺。
顧錦下床後，踮起腳尖往陽臺走。
昨晚她睡覺的時候，沒有把陽臺的門關緊，有風從縫隙裏吹進來，吹得落地窗簾唰唰的響。
今天風有點大，顧錦把自己藏在窗簾後，偷偷往外看。
然而，門外的陽臺很寬，顧錦往外看時，只看到了大門口的生銹鐵門。並沒有看到院子裏情況，以及屋子裏，另外的一個人。
沒看到人，顧錦膽子也大了。她小心翼翼的把窗簾拉開，然後悄悄的打開陽臺的門。
門是用木頭做的雕花門，呈折疊方式打開。
顧錦輕輕的把門往一邊推，她不敢推太快了，她怕發出聲。
好不容易推開了一人寬，顧錦便貓著身子往陽臺外面走。
這裏應該很久沒人住了，陽臺邊上的水泥已經呈現斑駁的痕跡，有的邊邊角角也腐蝕破碎。
顧錦走到陽臺上，正要往外伸出身子時，她並不知道裴宿已經知道她起來了。
裴宿就在陽臺下面，他走出來就看到顧錦小心翼翼，正打算雙手撐在陽臺，往外看的樣子，下意識的壓下眉頭擔憂。
“妹妹，你不要靠近陽臺，小心摔下來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原地毀滅吧！
顧錦尷尬心虛的樣子，很可愛。
加上她才剛醒，頭發蓬松，大眼迷糊。又被他嚇了一下，就更迷糊了。
整個人，就像一只茫然而不知自的小貓兒。
裴宿擔憂的神態，瞬間轉化為寵溺，“妹妹，聽話。”
“要是你真的喜歡那裏，等我找個時間把陽臺加固，你再呆好不好？”
好不好？
好不好？！！！
顧錦‘咻’的一下子，就把身子收回，跑回房間裏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“完了。我的臉，沒啦啦啦啦！！！”
顧錦真的是被自己蠢死了。
這下好了，對方不僅知道自己醒來，還知道自己鬼鬼祟祟的偷看？
只要一想到裴宿有可能笑話她，顧錦.......顧錦就想遠離地球。
裴宿可不知道小姑娘不僅想躲她，還想去外太空。
他在下面看到顧錦跑這麽快，怕她不註意自己的腳。想了想，還是帶著早餐上去給她吃。
早餐是裴宿一大早去國營飯店買的，是普通的粵式早餐。皮蛋瘦肉粥加油條，還有甜甜的流沙包。
裴宿拿著早餐來到二樓房門口後，正打算敲門。但想到妹妹臉皮子薄，又找來了一張小桌子，把早餐放在上面後，才敲響了顧錦的房門。
“妹妹，你小心腳，記得不要跑太快了。”頓了頓，似乎笑了一聲，“要是妹妹喜歡這裏，下次你要住縣城，住在這裏好不好？”
沒聽到回答，裴宿也不在意，又接著道：“我把早餐放外面了，妹妹你記得出來吃。還有，記得小心腳，不要傷到了。”
房間裏的顧錦一直拿著被子，捂住耳朵。
但不管她怎麽阻擋，裴宿的聲音依舊無孔不入。
最後，她也佛了。
仿佛自暴自棄的仍開被子，正當她拿出壯士赴死的悲壯，去面對仿佛變了一個人，還在喋喋不休的裴宿時。裴宿說完，竟要下樓了？
顧錦：“......”
那我糾結個什麽勁啊？
顧錦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她跌坐在床邊上，一邊揉著有些痛的腳，一邊偷聽他是否真的下樓。
直到樓梯傳來腳步聲，直到腳步聲消失，顧錦才又鬼鬼祟祟的從房間裏出來。
她一出來就聞到了食物的芳香。
顧錦昨晚沒吃多少東西，早就餓了。
她捂了捂肚子，又抿住嘴巴防止口水掉落，才一拐一拐的往桌子走。
桌子擺得很近房門口，顧錦才走了兩步，就到了。
然後賊兮兮的看了一圈，沒發現人，才拿起早餐吃。
顧錦早上吃得不多，加上有種天生的懶勁，早上不喜歡吃咀嚼的東西。
三樣早餐，她選了粥。
這個年代的東西，天然又新鮮。豬肉似乎是剛殺沒多久的，瘦肉很鮮，被剁碎後跟皮蛋煮在一起，入口的濃稠和鮮甜讓顧錦忍不住吃了又吃。
最後一碗粥下去，她飽了。
“額~”
她不自覺的打了個飽嗝，又迅速的捂住嘴巴。
可可愛愛的，讓人忍不住地想寵著她。
裴宿寵溺的笑了笑，而後關心的盯著顧錦的腳，看了好一會兒。
沒發現異樣，看到她吃完早餐，裴宿也就放心了。
他動作迅速的隱身，然後踩著二樓的墻壁下去.......
......
顧錦吃完早餐，在樓上磨了好一會兒，才下樓。
裴宿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下來，等她快到一樓時，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，扶著她，道：“妹妹，吃飽了嗎？”
“吃，吃飽了。”想了想，尷尬，又很不好意思的跟裴宿商量，“你，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妹妹啊。感覺，感覺很奇怪。而且，要是被人聽到了怎麽辦？”
裴宿一楞，視線在顧錦臉上轉了一圈，沒看出她的抗拒，悄悄松了一口氣。也跟她商量，“那我，沒人的時候可以喊嗎？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她是這個意思麽？
算了，不管了。
“隨，隨便你。”
“好，我聽妹妹的。”
那一聲妹妹，仿佛帶勾似的，勾得人心臟都砰砰亂跳。
顧錦更加不敢看人了。
兩人又在裴宿的房子裏待了一會兒，等到快到九點時，裴宿問顧錦：“妹妹，要去看大腳村的審理結果嗎？”
“可以看？”
“當然。清河縣自從書記上任後，為了警示某些人，也為了對人民有一個交代。他特地在縣政府大門，建立了一個公告欄。公告欄上不僅會公布各大幹部的業績獎勵，還有罪名和懲罰。”
“昨晚書記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，還連夜調查，今天應該會在公告欄上公布。”
“書記，真是個好人。”顧錦感慨。
裴宿笑了笑，見顧錦起身，連忙幫她把拐杖帶上，道：“嚴書記確實是個好人，還是個實幹家。就是他有時顧慮太多了......”
在嚴塔來清河縣時，裴宿特地調查和研究過他。
裴宿發現嚴塔這個人，沒有什麽大毛病，且是一個好官員。他算是被下調到清河縣的，裴宿看他的履歷知道，他一路走來都是在為百姓謀福利。
然而，就是這樣的好人，好官員，在遇重大事的時候，容易糾結，和犯了某些上位者的顧慮。
要是嚴塔沒有這種壞毛病的話，裴宿也不至於把維修廠的事，拖到了現在。
不過，好在，現在終於真相大白。所有證據都擺在面前，嚴塔再糾結也沒有用了。
“顧慮？”顧錦不明白。
“嗯 ，不過在小事上，他不會有這些毛病。他跟我們說今天會給結果，他肯定會做到的。”
果不其然，等顧錦二人到達縣城政府大門口時，昨晚看到的小鄒助理正拿著文件，出來貼了。
小鄒助理也看到了顧錦和裴宿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。
顧錦有些意外，也跟他打招呼。
小鄒助理貼完公告後，就回去政府大樓。現在時間還算早，不過十點，加上這年代的人都敬畏政府官員，並沒有人像顧錦二人一樣，大搖大擺的過來看公告。
這也方便了顧錦查看。
入目的第一行大字，就是XXX公告函。之後就是對此事大腳村村民傷害知青的敘述，交代完事情後，就是給出的懲罰。
懲罰如下——
罷免李才大腳村大隊長職位，並關押三天，處罰三十元。
其餘人大腳村村民，關押三天，共處罰二十元。
最後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告訴百姓，處罰的錢的去處。還備註了一行小字：以上罰款，皆會給予受傷知青，充當醫藥費。
顧錦看完，又想感慨了。
這個嚴書記，真的太貼心了。
不過——
“大腳村的人，會給錢嗎？”
“我聽豐同志說，大腳村......很窮？”
“妹妹，跟豐良成很熟？”
“不熟啊。”顧錦側著小腦袋看裴宿，問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就上次說了他一頓大哭後，他似乎......覺得我是好人？”顧錦措詞好一會兒，才選擇了好人這個詞。
“然後，他就奇奇怪怪的找了我兩次，之後就恢覆正常了。他就是在那時候告訴我，大腳村很窮的。窮得，都要貪知青的糧食了。”
“這只不過是他們放出來，給其他人看而已。大腳村，不窮。”
“起碼，比我們大灣村要好一些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？？？？”
“真的？可是——”顧錦努力的回想當初來抓他們的人，她要是沒記錯的話，那些人，穿得挺破的。
“你是不是以為，他們穿著破爛，就是窮？”
“難道不是？”
“他們，他們穿的比我們村子的人，還要破呢。”
裴宿冷笑了聲，註意到顧錦開始不斷的切換站立姿勢，便立馬扶著她，往不遠處的榕樹下走。
榕樹下有一排破爛的木椅子，是為了政府人員平時等車的時候坐的。裴宿把顧錦扶過來坐下後，才接著剛才的話題。
“他們不窮，他們這麽做，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，他們動了大山上的東西。”
顧錦震驚了：“大，大山上的東西？”
“那些東西，不是不能動的嗎？”
顧錦開始準備下鄉時，也曾幻想過，要是大灣村有山的話，她就學小說裏的女主什麽的，去大山找寶貝。
然而，小說終究是小說。
她後來才知道，大山上的東西，除非是危害莊稼的野豬等危害動物，不然一切都不許動。那是屬於國家的財產，要是動了國家財產，可是要......
“裴大哥，”顧錦擔心的拉住了裴宿的手，“你，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裴宿沒想到顧錦會有這麽樣的反應，他近乎於做夢的神態，看了眼顧錦抓住他的手。然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濁氣，壓下貪婪的念頭，才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過去看診的時候，不小心發現的。”
“他們並不知道。”
“那，那就好。”顧錦松了一口氣，剛要放開裴宿的手。
突然——
“裴宿，啊啊啊，你這個混蛋，放開你的爪子！！！”
‘裴宿’這兩個字，叫得尤其的憤怒淒慘。
別說顧錦，就是陪同豐良成去知青辦報告完，再過來的大灣村知青，也被這句話嚇壞了。
這不知道的，還以為裴宿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錯事了。
宋昕最緊張，聽到裴宿二字，立馬飛奔過去。
宋昕在其他人眼裏，一直都是優雅，不慌不忙的存在。哪裏見過她這麽緊張，紛紛對視了一眼後，也趕緊跑過去。
他們剛才從知青辦出來，正打算轉出大馬路。一眾人你推著我，我推著你，從巷子出來後，就看見了顧錦和裴宿的前方，站了一個年輕的男人。
剛才的大喊，就是他發出來的。
男人打扮時尚，雖然因為奔波有些疲憊，但並不影響他的精致。
但原本應該精致的男人，此時卻一臉憤怒的指著顧錦拉著裴宿的手，憤怒的噴裴宿。
“裴宿，你這個王八羔子，你就是這麽照顧我妹妹的？”
“還有，我怎麽幾天沒見，她就傷成這樣了？”
“這就是你的照顧？”
“還有最後的是，放、開、你、的、爪、子！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其他人：“.......”
顧錦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，尤其是，她還看到了宋昕，和她身後跟隨而來的知青們。
顧錦就想弄死馮博榮。
你沒看錯，突然冒出來，大喊大叫的，就是一段時間沒見的馮博榮。
顧錦默默的收回自己拉著裴宿的手，揉了揉腦袋，問馮博榮：“小哥，你閉嘴吧！”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“嗚嗚，小阿錦，你竟然為了這個狗男人，叫我閉嘴？”
“你變了！”
馮博榮決定自力更生，跑到顧錦和裴宿之間，把裴宿撞開。
裴宿臉都黑了，要不是為了保持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，他此刻一定弄死馮博榮。
馮博榮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，他撞開裴宿後，還炫耀的對著裴宿挑眉。
這作死，又不自在的樣子，顧錦簡直沒眼看。
她拉著馮博榮的手，站起來。
眼見因為馮博榮的大喊，這裏越聚越多人，甚至連政府大樓裏的士兵都吸引出來了。
顧錦掐了馮博榮一下，“走。”
馮博榮：“嘶~~~痛痛痛，去哪裏？”
顧錦沒理會馮博榮的委屈，“去國營飯店。”
馮博榮立馬不痛，感動了，“嗚嗚，果然是小阿錦心疼哥哥。不像某人——”
馮博榮瞪了裴宿一眼。
裴宿只當馮博榮在鬼叫，他的註意力落在顧錦捉著馮博榮的手臂上，眼露殺氣。
顧錦和突然出現的主人公走了，其他出來的知青面面相視。
宋昕道：“還在這裏做什麽？”
“要去看公告的去看公告，要是想跟去看小阿錦兄妹情深的，也可以去看看。”
“那，那你了？”方彩文慫慫的問。
其實吧，以方彩文大大咧咧的性格，要是馮博榮出場正常的話，她是想去湊這熱鬧的。
可剛才馮博榮的出場，還有他那對裴宿的‘仇視’.......
感覺跟過去，會出現不必要的‘災難’。
其他人也同樣想問，都盯著宋昕看。
宋昕撇了眼，快要結冰的裴宿，道：“我呀，就不去湊熱鬧了。人家兄妹情深，晚點再看看吧。我就先去看公告了。”
宋昕特地的強調兄妹情深。因為宋昕知道，顧錦沒有所謂的哥哥，有也是‘情哥哥’。
其他知青你看著我，我看著你，最後還是決定跟宋昕走。
也就這樣，最後跟過去的，只有裴宿一人。
劉夏走在最後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，人都往前走了，在最後那一刻卻突然轉回了後面看。
他正好看到了宋昕，笑彎了眉的拍了拍裴宿的肩膀。
劉夏沒聽清楚宋昕跟裴宿說的話，也就是因為沒有聽清楚，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，似乎不能讓他不相關的人士看啊！
劉夏立馬把腦袋轉回，但由於轉得太快，扭到了脖子了。
“嘶——！！”
“疼？”宋昕調侃問。
劉夏下意識的回答，“疼啊！”
“活該！”
劉夏：“.......”
我這是，得罪了誰？
眼見大小姐就要越過他，往政府大樓前的公告欄走。劉夏捂住脖子，跟上去。
又見知青們跟他們隔了一段距離，劉夏忍不住好奇，問宋昕：“大小姐，你跟裴同志.......”
“想問我們的關系？”
“我能知道？”劉夏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光芒。
宋昕笑了，笑得春光燦爛。
就在劉夏以為自己可以得償所願時，宋昕的臉立馬沈下，“不能。”
劉夏：“.......”
算了，他就知道鬥不過眼前這個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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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宿雖然不知道顧錦原本的問題, 但察覺到她情緒低落，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飯盒，從布帶裏拿出一個裝了水的鹽水瓶。
這是裴宿交完錢後, 找急診室的段郭拿的鹽水空瓶, 裝來的溫水。
“要喝嗎？”
“溫度剛好，不會燙。”
顧錦快速的看了裴宿一眼，連忙接過，道謝：“謝謝。”
“阿錦，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。”或許是有了顧錦對他的疑惑和探索, 有了這個突破口。裴宿說起過往來時，並沒有以前的難以開口了。
他道：“你說的垃圾場大爺，是我爺爺, 親的。”
“啊？！”顧錦顧不得尷尬了，驚訝的看著裴宿, “親爺爺？”
“嗯，親爺爺。”
“你上次不是問我過我，我和曾廠長的關系嗎？我說過，等你從省城回來, 就告訴你的。那你現在，還想聽嗎？”
明明是自己好奇, 想八卦, 可到了裴宿嘴邊，卻成了他想訴說。
顧錦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一刻的感覺，就是覺得眼前的裴宿, 真的太好, 太溫柔了。
顧錦緊緊的握了握鹽水瓶，“想聽。可以麽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, 溫柔道。
“其實，這事要從我爺爺說起。”
“我爺爺他是光緒年間出生的人，那時他們面對封建和資本主意的壓榨，百姓民不聊生，就升起了救國意識。”
“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去了蘇聯留學，專門學習機械工程和輪船制造，學成歸國後，就在首都任教。曾廠長算是我爺爺最早的一批學生，也是目前僅剩還聯系的學生之一。”
“因為後來國家局勢的變動，也因為家裏出事，爺爺在六十年代申請回了清河縣，也在同年創辦了清河縣機械廠。”
“一開始的清河縣機械廠並不出名，甚至因為資源匱乏，一度要倒閉。是爺爺的堅持，和在他一幫朋友的幫忙下，才後來機械廠的輝煌。只是好景不長，爺爺後來收的小弟子，也就是現在的機械廠的副廠長陸華池，研究出了我國第一臺名義上的抽水泵。當時抽水泵一出，幾乎轟動全國。也因為這樣，被常德元盯上了。”
“那時常德元的兒子剛好成年，常德元想為他兒子鋪路，就盯上了抽水泵的發明權。”
“我爺爺他這個人，用我奶奶的話講就是，認死理，且絕對不能讓自己人吃虧。所以，當常德元找上門說，要陸華池讓出發明權，甚至想讓陸華池當他兒子背後的影子時，差點被我爺爺打死。”
“常德元應該就是在那時恨上我爺爺的，以至於不惜動用一切的權利和人脈，逼得我爺爺下跪，陷害機械廠，也害了陸華池的一生......”
裴宿的聲音天生帶著微啞的磁性，他娓娓道來過去的紛爭時，總能讓人陷進去。顧錦聽著，聽著就想哭了。
清河縣機械廠發生的事，跟她後來猜想的差不多。
領導人貪婪，底下的人死死掙紮。不過好在，光明自始至終都站在正義的一方，不負所有人的期待。
“怎麽哭了？”裴宿講完才發現，顧錦哭了。
手忙腳亂的翻找著什麽，然後從口袋裏，掏出一條絲巾。
是真的絲巾，紅的，方方正正，女生用的。
顧錦楞楞的看著絲巾，沒接，然後又盯著裴宿看。
裴宿被她看得莫名其妙，“怎麽了？這，這是幹凈的。剛才宋昕塞給我的。”
“裴，裴同志跟宋昕姐很熟？”顧錦死死的盯著手帕，沒發現自己生了醋意。
裴宿也沒有註意到，他的關註點在顧錦對他的稱呼上。
他似乎，已經很久，很久沒聽顧錦喊他裴同志了。
“阿錦？”
“我，我不需要，謝謝。”顧錦連忙擦幹眼淚。
她擦拭的力道很重，昏黃的燈光下也能看出她臉頰的紅痕。
裴宿頓時心疼的壓下眉頭，他不明白為什麽又變成這樣。
明明剛才還好好的，他不過是拿出.......絲巾而已。
裴宿似乎發現了什麽，驚喜的看著顧錦。
顧錦擦幹眼淚後，想假裝沒事，一口一口的啃著已經變冷的飯菜。
味道是不錯，但顧錦沒有心情品嘗。尤其是裴宿還一直盯著她看，她就忍不住的生氣。
這個人，是怎麽回事？
都是有主的人了，怎麽還看著別的女孩子？
顧錦又扒了兩口飯，依然不見裴宿轉移視線，就火了，“裴同志，還請你.......”
“阿錦，宋昕是我表姐。”
“親的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.？？？？？”
“你，你說什麽？”
顧錦驚得差點合不上嘴。
“我說，宋昕是我親表姐。她媽媽是我媽媽的姐姐，雙胞胎姐姐。”裴宿試探道：“要是，你也想聽這個，我可以......”
“不不不，不用了，謝謝。”拒絕得太快，顧錦已經沒時間尷尬了。
她只想給自己給埋了。
她到底，都做了些什麽啊？！！！
好在尷尬並沒有持續多久，顧錦的拍的片出來了。
結果跟裴宿之前說的一樣，只是傷到了筋，沒傷到骨頭。但因為腳筋被多次損傷，比正常扭傷嚴重了許多。
裴宿松了一口氣，便領著顧錦離開醫院。
顧錦自從得知自己誤會了裴宿和宋昕後，就一直自閉，沒說話，也不跟裴宿交流。直到兩人出了醫院，顧錦見裴宿並沒有帶自己往縣政府大樓走，開始察覺不對了。
“裴，裴同......”
“阿錦，喊我裴大哥。”
顧錦心尖兒顫了顫，慫了，“裴.....大哥，我們這是去哪裏？不是應該去找勝利叔，回大灣村嗎？”
“今晚不回大灣村，”裴宿無辜道：“我剛才沒跟你說嗎？宋昕他們跟勝利叔回村了。而你，今晚留在我家，住宿一晚。”
？？？？
別裝無辜，你根本沒說，我根本不知道！！
......
宋昕回到知青院時，已經快十點了。
往常這個時間段，知青院裏的知青，早就睡著。
可今天，知青院不僅沒熄燈，知青們還一個個的坐在大門口，等著她回來。
宋昕挑了挑眉，看著他們調侃道：“喲，沒想到，我還有這麽受歡迎的一天啊？”
“宋昕姐，小錦呢？怎麽沒見小錦回來？”方彩文最先跑到了宋昕面前，她著急的往後看，卻發現宋昕身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“急什麽。”宋昕差點被著急的方彩文撞倒，她穩住身子，點了點方彩文的小腦袋，“你家小錦今晚住縣城。”
“小錦，小錦竟然嚴重到要住院？”
“不行，我現在就要去縣城看小錦。”
“真是的，大腳村那些垃圾等著，等老娘回來，弄死他們！”方彩文磨刀霍霍，恨不得當場給顧錦報仇。
不止方彩文，就是其他人也同樣氣憤不已。
他們怎麽也沒想到，有一天自己知青院裏的知青，會差點被傷害帶走。
他們回來聽到這個消息，都嚇傻了。
要不是他們回來晚，回來時顧錦等人已經離開了，他們肯定會揍大腳村的人一頓。
“等等，等等，急什麽？”宋昕頭疼，“誰告訴你，顧錦住院了？”
所有人盯著宋昕看。
方彩文迷糊了，“你不是說小錦不回來了嗎？”
“對啊，但沒說住院啊。”
“放心，雖然顧小錦傷得也挺嚴重的，但沒嚴重到要住院。”
“她不過是又傷到了腳，扭傷加重，裴......裴宿和大隊長怕顧小錦傷到骨頭，就讓顧小錦去醫院拍片了。”
“我回來的時候，片子還沒出來。但村子出去的人太多，大隊長擔心明天的上工，就把裴宿留在了縣城陪顧小錦。放心，顧小錦拿到片子後，有的是地方住。不會讓她流落街頭的。”
“原來，這樣啊。”
“那，那還好。”
方彩文以為宋昕說的有地方住，是維修廠上次提供的小院，也就沒有太過於擔心了。
但最後還是道：“那我明天，再去縣城找小錦。”
“對了，宋昕姐。大腳村那些惡霸最後怎麽樣了？我聽豐同志說，他們竟然還敢想抓小錦回去，給他們當奴隸？！！”
“這都新世界了，竟然還有人不把人當人看，氣死我了。”
“對對對，宋昕......姐，大腳村的人，有沒有被關押？會不會跟呂建設他們一樣，得到相應的懲罰？”農文德比較關心這個，插話道。
其他人，再一次盯著宋昕看。
他們也想知道結果。
尤其是豐良成，要是大腳村這次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，那接下來他要面臨的，絕對是他不能想象的災難。
宋昕擡眸，掃了這些人一遍。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豐良成身上，她笑道：“這麽緊張做什麽？做錯事，得到懲罰，不是應該的嗎？”
“放心，我們到達的時候，書記也在。書記很重視這次事件，說明天會給我們一個結果。”
“大腳村那些垃圾，不會有好結果的。不過豐良成.......”
“經過這件事後，你還想回去大腳村嗎？”
豐良成苦笑，“你以為我想回去？宋知青，要是有機會的話，我也不想回去！”
“那就不回去啊！”宋昕道。
豐良成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小心翼翼的問：“可以，可以不回去？”
“這就看你怎麽做了。”
“我我我，我什麽都可以做。真的，宋知青，只要能離開大腳村，我什麽都可以做的。還請你告訴我，我該怎麽做才能離開大腳村。”頓了頓，“求你了......”
其他人有些不忍。
雖然以前也知道大腳村的兩名知青被壓榨，但沒想到，他們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。
劉夏也加入了求救隊伍，他道：“宋同志，要是你真的有辦法，你就說出來吧。他，他，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“對啊，對啊，宋昕姐。不管怎麽說，這一次豐同志也算幫了小錦，你能不能也幫幫他啊？”方彩文輕輕的扯了扯宋昕的衣角。
撒嬌，無疑了。
宋昕哭笑不得。
把這些人瞪了一遍後，重重的哼了一聲，“我在你們眼裏，就是這麽絕情絕義，冷血無情？”
苗竹月笑了，她剛才一直不說話，就是知道宋昕不是那樣見死不救的人。
苗竹月把方彩文拉過來，道：“你們啊，想什麽呢。我們大小姐，可不是那些冷心腸的人。她既然敢說出讓豐同志離開的話，就是打算幫他的。”
“是吧，宋昕姐！”
宋昕抽了抽嘴角，“苗竹月，我記得你比我還要大一個月。”
“不用在意這些細節。”
宋昕：“.......”
不，她很在意。
宋昕無語望天道：“其實，你現在離開，很簡單。”
“你明天一大早去知青辦，找趙主任，告訴他昨晚的事。記得，一定要強調書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，並會往重處理。然後，你趁著趙主任慌亂時，再把這些年，你們在大腳村受過的所有不平等遭遇都告訴他。”
“記得，這些事不要有隱瞞，更不要誇大。有什麽說什麽，”頓了頓，宋昕看了眼快要哭的豐良成，又很快挪開了眼，“要是你到時候想哭的，也記得哭大聲絕望一點。”
“趙主任會幫你離開的。”
豐良成：“.......就，就這麽簡單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“要，要是趙主任還是不幫我離開大腳村，怎麽辦？”
“那你就說，去找書記。反正，你也是今天事件的證人之一。”
“要是趙主任還想和稀泥，你就說，找書記，錄口供去。”
眾人聽完，驚呆了。
這，不會是傳說中的，威脅吧！？
......
第二天一早，顧錦睜開眼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她茫然的盯著天花板，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。
“妹妹，你醒來了嗎？”
顧錦一聽這聲音，立馬抓起薄被，往頭上蓋。
可她不出聲，不代表裴宿不知道她醒來了。
裴宿的耳朵動了動，而後輕笑了一聲。他又敲了敲房門，道：“妹妹，要是你醒來了，記得下來吃早餐。我在樓下等你。”
他的意思，明顯是知道自己醒來了。
顧錦......更加不想起來了。
“好，好丟人啊。”
“還有，他怎麽又喊我妹妹了。”
顧錦害羞的捂住被子。
她不敢太大聲說話，甚至還裹緊被子減低音量的傳播。
然而，很快被子裏的氧氣沒了，顧錦憋得難受，又悄悄的拉開了被子。
她先是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而後才讓鼻子呼吸，去讓耳朵聆聽門外的動靜。
裴宿似乎說完話就下樓了，門外靜悄悄的。
顧錦松了一口氣，悄悄的起身。
顧錦住的這個房間很大，斜對著樓下的院子處，還有一個陽臺。
顧錦下床後，踮起腳尖往陽臺走。
昨晚她睡覺的時候，沒有把陽臺的門關緊，有風從縫隙裏吹進來，吹得落地窗簾唰唰的響。
今天風有點大，顧錦把自己藏在窗簾後，偷偷往外看。
然而，門外的陽臺很寬，顧錦往外看時，只看到了大門口的生銹鐵門。並沒有看到院子裏情況，以及屋子裏，另外的一個人。
沒看到人，顧錦膽子也大了。她小心翼翼的把窗簾拉開，然後悄悄的打開陽臺的門。
門是用木頭做的雕花門，呈折疊方式打開。
顧錦輕輕的把門往一邊推，她不敢推太快了，她怕發出聲。
好不容易推開了一人寬，顧錦便貓著身子往陽臺外面走。
這裏應該很久沒人住了，陽臺邊上的水泥已經呈現斑駁的痕跡，有的邊邊角角也腐蝕破碎。
顧錦走到陽臺上，正要往外伸出身子時，她並不知道裴宿已經知道她起來了。
裴宿就在陽臺下面，他走出來就看到顧錦小心翼翼，正打算雙手撐在陽臺，往外看的樣子，下意識的壓下眉頭擔憂。
“妹妹，你不要靠近陽臺，小心摔下來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原地毀滅吧！
顧錦尷尬心虛的樣子，很可愛。
加上她才剛醒，頭發蓬松，大眼迷糊。又被他嚇了一下，就更迷糊了。
整個人，就像一只茫然而不知自的小貓兒。
裴宿擔憂的神態，瞬間轉化為寵溺，“妹妹，聽話。”
“要是你真的喜歡那裏，等我找個時間把陽臺加固，你再呆好不好？”
好不好？
好不好？！！！
顧錦‘咻’的一下子，就把身子收回，跑回房間裏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“完了。我的臉，沒啦啦啦啦！！！”
顧錦真的是被自己蠢死了。
這下好了，對方不僅知道自己醒來，還知道自己鬼鬼祟祟的偷看？
只要一想到裴宿有可能笑話她，顧錦.......顧錦就想遠離地球。
裴宿可不知道小姑娘不僅想躲她，還想去外太空。
他在下面看到顧錦跑這麽快，怕她不註意自己的腳。想了想，還是帶著早餐上去給她吃。
早餐是裴宿一大早去國營飯店買的，是普通的粵式早餐。皮蛋瘦肉粥加油條，還有甜甜的流沙包。
裴宿拿著早餐來到二樓房門口後，正打算敲門。但想到妹妹臉皮子薄，又找來了一張小桌子，把早餐放在上面後，才敲響了顧錦的房門。
“妹妹，你小心腳，記得不要跑太快了。”頓了頓，似乎笑了一聲，“要是妹妹喜歡這裏，下次你要住縣城，住在這裏好不好？”
沒聽到回答，裴宿也不在意，又接著道：“我把早餐放外面了，妹妹你記得出來吃。還有，記得小心腳，不要傷到了。”
房間裏的顧錦一直拿著被子，捂住耳朵。
但不管她怎麽阻擋，裴宿的聲音依舊無孔不入。
最後，她也佛了。
仿佛自暴自棄的仍開被子，正當她拿出壯士赴死的悲壯，去面對仿佛變了一個人，還在喋喋不休的裴宿時。裴宿說完，竟要下樓了？
顧錦：“......”
那我糾結個什麽勁啊？
顧錦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她跌坐在床邊上，一邊揉著有些痛的腳，一邊偷聽他是否真的下樓。
直到樓梯傳來腳步聲，直到腳步聲消失，顧錦才又鬼鬼祟祟的從房間裏出來。
她一出來就聞到了食物的芳香。
顧錦昨晚沒吃多少東西，早就餓了。
她捂了捂肚子，又抿住嘴巴防止口水掉落，才一拐一拐的往桌子走。
桌子擺得很近房門口，顧錦才走了兩步，就到了。
然後賊兮兮的看了一圈，沒發現人，才拿起早餐吃。
顧錦早上吃得不多，加上有種天生的懶勁，早上不喜歡吃咀嚼的東西。
三樣早餐，她選了粥。
這個年代的東西，天然又新鮮。豬肉似乎是剛殺沒多久的，瘦肉很鮮，被剁碎後跟皮蛋煮在一起，入口的濃稠和鮮甜讓顧錦忍不住吃了又吃。
最後一碗粥下去，她飽了。
“額~”
她不自覺的打了個飽嗝，又迅速的捂住嘴巴。
可可愛愛的，讓人忍不住地想寵著她。
裴宿寵溺的笑了笑，而後關心的盯著顧錦的腳，看了好一會兒。
沒發現異樣，看到她吃完早餐，裴宿也就放心了。
他動作迅速的隱身，然後踩著二樓的墻壁下去.......
......
顧錦吃完早餐，在樓上磨了好一會兒，才下樓。
裴宿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下來，等她快到一樓時，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東西，扶著她，道：“妹妹，吃飽了嗎？”
“吃，吃飽了。”想了想，尷尬，又很不好意思的跟裴宿商量，“你，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妹妹啊。感覺，感覺很奇怪。而且，要是被人聽到了怎麽辦？”
裴宿一楞，視線在顧錦臉上轉了一圈，沒看出她的抗拒，悄悄松了一口氣。也跟她商量，“那我，沒人的時候可以喊嗎？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她是這個意思麽？
算了，不管了。
“隨，隨便你。”
“好，我聽妹妹的。”
那一聲妹妹，仿佛帶勾似的，勾得人心臟都砰砰亂跳。
顧錦更加不敢看人了。
兩人又在裴宿的房子裏待了一會兒，等到快到九點時，裴宿問顧錦：“妹妹，要去看大腳村的審理結果嗎？”
“可以看？”
“當然。清河縣自從書記上任後，為了警示某些人，也為了對人民有一個交代。他特地在縣政府大門，建立了一個公告欄。公告欄上不僅會公布各大幹部的業績獎勵，還有罪名和懲罰。”
“昨晚書記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，還連夜調查，今天應該會在公告欄上公布。”
“書記，真是個好人。”顧錦感慨。
裴宿笑了笑，見顧錦起身，連忙幫她把拐杖帶上，道：“嚴書記確實是個好人，還是個實幹家。就是他有時顧慮太多了......”
在嚴塔來清河縣時，裴宿特地調查和研究過他。
裴宿發現嚴塔這個人，沒有什麽大毛病，且是一個好官員。他算是被下調到清河縣的，裴宿看他的履歷知道，他一路走來都是在為百姓謀福利。
然而，就是這樣的好人，好官員，在遇重大事的時候，容易糾結，和犯了某些上位者的顧慮。
要是嚴塔沒有這種壞毛病的話，裴宿也不至於把維修廠的事，拖到了現在。
不過，好在，現在終於真相大白。所有證據都擺在面前，嚴塔再糾結也沒有用了。
“顧慮？”顧錦不明白。
“嗯 ，不過在小事上，他不會有這些毛病。他跟我們說今天會給結果，他肯定會做到的。”
果不其然，等顧錦二人到達縣城政府大門口時，昨晚看到的小鄒助理正拿著文件，出來貼了。
小鄒助理也看到了顧錦和裴宿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。
顧錦有些意外，也跟他打招呼。
小鄒助理貼完公告後，就回去政府大樓。現在時間還算早，不過十點，加上這年代的人都敬畏政府官員，並沒有人像顧錦二人一樣，大搖大擺的過來看公告。
這也方便了顧錦查看。
入目的第一行大字，就是XXX公告函。之後就是對此事大腳村村民傷害知青的敘述，交代完事情後，就是給出的懲罰。
懲罰如下——
罷免李才大腳村大隊長職位，並關押三天，處罰三十元。
其餘人大腳村村民，關押三天，共處罰二十元。
最後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告訴百姓，處罰的錢的去處。還備註了一行小字：以上罰款，皆會給予受傷知青，充當醫藥費。
顧錦看完，又想感慨了。
這個嚴書記，真的太貼心了。
不過——
“大腳村的人，會給錢嗎？”
“我聽豐同志說，大腳村......很窮？”
“妹妹，跟豐良成很熟？”
“不熟啊。”顧錦側著小腦袋看裴宿，問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就上次說了他一頓大哭後，他似乎......覺得我是好人？”顧錦措詞好一會兒，才選擇了好人這個詞。
“然後，他就奇奇怪怪的找了我兩次，之後就恢覆正常了。他就是在那時候告訴我，大腳村很窮的。窮得，都要貪知青的糧食了。”
“這只不過是他們放出來，給其他人看而已。大腳村，不窮。”
“起碼，比我們大灣村要好一些。”
顧錦：“......？？？？”
“真的？可是——”顧錦努力的回想當初來抓他們的人，她要是沒記錯的話，那些人，穿得挺破的。
“你是不是以為，他們穿著破爛，就是窮？”
“難道不是？”
“他們，他們穿的比我們村子的人，還要破呢。”
裴宿冷笑了聲，註意到顧錦開始不斷的切換站立姿勢，便立馬扶著她，往不遠處的榕樹下走。
榕樹下有一排破爛的木椅子，是為了政府人員平時等車的時候坐的。裴宿把顧錦扶過來坐下後，才接著剛才的話題。
“他們不窮，他們這麽做，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，他們動了大山上的東西。”
顧錦震驚了：“大，大山上的東西？”
“那些東西，不是不能動的嗎？”
顧錦開始準備下鄉時，也曾幻想過，要是大灣村有山的話，她就學小說裏的女主什麽的，去大山找寶貝。
然而，小說終究是小說。
她後來才知道，大山上的東西，除非是危害莊稼的野豬等危害動物，不然一切都不許動。那是屬於國家的財產，要是動了國家財產，可是要......
“裴大哥，”顧錦擔心的拉住了裴宿的手，“你，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裴宿沒想到顧錦會有這麽樣的反應，他近乎於做夢的神態，看了眼顧錦抓住他的手。然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濁氣，壓下貪婪的念頭，才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過去看診的時候，不小心發現的。”
“他們並不知道。”
“那，那就好。”顧錦松了一口氣，剛要放開裴宿的手。
突然——
“裴宿，啊啊啊，你這個混蛋，放開你的爪子！！！”
‘裴宿’這兩個字，叫得尤其的憤怒淒慘。
別說顧錦，就是陪同豐良成去知青辦報告完，再過來的大灣村知青，也被這句話嚇壞了。
這不知道的，還以為裴宿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錯事了。
宋昕最緊張，聽到裴宿二字，立馬飛奔過去。
宋昕在其他人眼裏，一直都是優雅，不慌不忙的存在。哪裏見過她這麽緊張，紛紛對視了一眼後，也趕緊跑過去。
他們剛才從知青辦出來，正打算轉出大馬路。一眾人你推著我，我推著你，從巷子出來後，就看見了顧錦和裴宿的前方，站了一個年輕的男人。
剛才的大喊，就是他發出來的。
男人打扮時尚，雖然因為奔波有些疲憊，但並不影響他的精致。
但原本應該精致的男人，此時卻一臉憤怒的指著顧錦拉著裴宿的手，憤怒的噴裴宿。
“裴宿，你這個王八羔子，你就是這麽照顧我妹妹的？”
“還有，我怎麽幾天沒見，她就傷成這樣了？”
“這就是你的照顧？”
“還有最後的是，放、開、你、的、爪、子！”
顧錦：“.......”
其他人：“.......”
顧錦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，尤其是，她還看到了宋昕，和她身後跟隨而來的知青們。
顧錦就想弄死馮博榮。
你沒看錯，突然冒出來，大喊大叫的，就是一段時間沒見的馮博榮。
顧錦默默的收回自己拉著裴宿的手，揉了揉腦袋，問馮博榮：“小哥，你閉嘴吧！”
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“嗚嗚，小阿錦，你竟然為了這個狗男人，叫我閉嘴？”
“你變了！”
馮博榮決定自力更生，跑到顧錦和裴宿之間，把裴宿撞開。
裴宿臉都黑了，要不是為了保持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，他此刻一定弄死馮博榮。
馮博榮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，他撞開裴宿後，還炫耀的對著裴宿挑眉。
這作死，又不自在的樣子，顧錦簡直沒眼看。
她拉著馮博榮的手，站起來。
眼見因為馮博榮的大喊，這裏越聚越多人，甚至連政府大樓裏的士兵都吸引出來了。
顧錦掐了馮博榮一下，“走。”
馮博榮：“嘶~~~痛痛痛，去哪裏？”
顧錦沒理會馮博榮的委屈，“去國營飯店。”
馮博榮立馬不痛，感動了，“嗚嗚，果然是小阿錦心疼哥哥。不像某人——”
馮博榮瞪了裴宿一眼。
裴宿只當馮博榮在鬼叫，他的註意力落在顧錦捉著馮博榮的手臂上，眼露殺氣。
顧錦和突然出現的主人公走了，其他出來的知青面面相視。
宋昕道：“還在這裏做什麽？”
“要去看公告的去看公告，要是想跟去看小阿錦兄妹情深的，也可以去看看。”
“那，那你了？”方彩文慫慫的問。
其實吧，以方彩文大大咧咧的性格，要是馮博榮出場正常的話，她是想去湊這熱鬧的。
可剛才馮博榮的出場，還有他那對裴宿的‘仇視’.......
感覺跟過去，會出現不必要的‘災難’。
其他人也同樣想問，都盯著宋昕看。
宋昕撇了眼，快要結冰的裴宿，道：“我呀，就不去湊熱鬧了。人家兄妹情深，晚點再看看吧。我就先去看公告了。”
宋昕特地的強調兄妹情深。因為宋昕知道，顧錦沒有所謂的哥哥，有也是‘情哥哥’。
其他知青你看著我，我看著你，最後還是決定跟宋昕走。
也就這樣，最後跟過去的，只有裴宿一人。
劉夏走在最後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，人都往前走了，在最後那一刻卻突然轉回了後面看。
他正好看到了宋昕，笑彎了眉的拍了拍裴宿的肩膀。
劉夏沒聽清楚宋昕跟裴宿說的話，也就是因為沒有聽清楚，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，似乎不能讓他不相關的人士看啊！
劉夏立馬把腦袋轉回，但由於轉得太快，扭到了脖子了。
“嘶——！！”
“疼？”宋昕調侃問。
劉夏下意識的回答，“疼啊！”
“活該！”
劉夏：“.......”
我這是，得罪了誰？
眼見大小姐就要越過他，往政府大樓前的公告欄走。劉夏捂住脖子，跟上去。
又見知青們跟他們隔了一段距離，劉夏忍不住好奇，問宋昕：“大小姐，你跟裴同志.......”
“想問我們的關系？”
“我能知道？”劉夏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光芒。
宋昕笑了，笑得春光燦爛。
就在劉夏以為自己可以得償所願時，宋昕的臉立馬沈下，“不能。”
劉夏：“.......”
算了，他就知道鬥不過眼前這個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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